母亲的土地情结

作者：邱朝平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在农村的弟弟一起生活。当时弟弟没有成家，母子俩相依度日，虽不算富裕，倒也过得和和顺顺衣食无忧。

转眼八年过去，母亲七十岁了，弟弟也结了婚，并生有一儿一女。随着母亲的年老体弱，加上弟弟家里生活负担的加重，导致婆息欠和。去年春，弟弟和母亲分了家。一想到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我们养育大的母亲在风烛残年要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不由心如刀绞。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对母亲说：“妈，跟我到城里去住，我一定会好好地孝敬您。”可是母亲摇着头说：“平儿，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家里有那么多自留地，我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暂时还不必增加你的负担。”

此后，母亲把自己那份责任田和自留山租给别人，自己在自留地里种些农作物，也养了鸡鸭，赶集日还能卖些蔬菜和蛋之类的东西，一个月有不少的收入。

由于对母亲的挂念，我回去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每次相见，都少不了要工作，叫她跟我一起过日子。而母亲津津乐道的则是播种时的欢快，锄草施肥时的乐趣，收获时的喜悦，一副无限满足的神态，言语间还充满了对土地的眷恋。我想，这也许是她屡屡拒绝去城里生活的主要原因吧。

今年初，母亲病了，躺在床上两天两夜，滴水未进，是邻居打电话告诉我的。把母亲送到县医院住了五天，病愈后，我和妻子怎么也不让母亲走了。但母亲坚决反对，说自留地里还种有多少东西，又说在我这里只吃饭不做事，没有病都会逼出病来。仅过了两天，母亲就独自走了。望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心情万分的沉重。

面对母亲这一情况，我坐立不安，又无计可施。但心里很明白，只有母亲在身边，才能放心。怎样才能叫母亲上来和我一起生活呢？正当我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时候，妻子出了一个主意，要我去租一块地，叫母亲来种，或许这是惟一的办法。于是，我就在离家约六百米的城乡结合部，以年租金600元的价格租了二分地。那天回去对母亲说了这事后，她先是不同意，后来经不住我再三劝说，终于答应了。

现在，母亲在那块租来的地里种了萝卜、小白菜和韭菜，还在地角头挖了一个坑，搭了一个简易棚，把拾来的猪粪牛粪狗粪倒在那里。早去晚回，有规律的劳作着。当说起今后的打算时，母亲侃侃而谈，说先种什么后种什么，以后就能吃到自己种的蔬菜了，既经济又无污染，还盘算着把菜拿到集市上去卖，一年可卖多少多少钱，一副雄心勃勃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终于把母亲接进了城里，而且还让她过上了舒心的日子，我的心情也格外舒畅，但我也才真正认识到，母亲的土地情结是那么的深沉，那样的厚重；深沉得像海，厚重得像山。这没有什么别的解释，完全是缘于母亲对“土地是命根子”的感悟以及那份对家园、对土地无法割舍的情与爱。

 （江西省赣县财政局）